《美善的力量》第七章 我們失敗時，上帝在哪裡？

杜圖主教談及自己在牧會時的故事，當時感覺自己意氣風發、走路有風，服事充滿熱誠，每件事工都安排得宜，所有一切對他而言都是美妙，既為會友施聖餐，又像他們的朋友一般關心探訪，他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甚至可以說驕傲到認為自己實在實在是一位又良善又忠心的好牧者。然而，飄得越高、摔得越重，某次服事上的誤判，讓他遭受到打擊，被自己的自以為是絆倒。他如此形容當時的自己：「拒絕為那真正的需要去改動我那天衣無縫的日程。被自己的懶惰所征服。」（p.112）在事工與關係的選擇裡，他明白這其中的矛盾，意識到身為牧者的軟弱，「我聲稱自己是跟隨耶穌的，但耶穌即使趕著去醫治一個人的女兒，他都會停下來醫治和聆聽另一個人的需要。」他以路加福音八章40-56節的故事，提醒我們，耶穌雖然手頭上有許多服事，但是祂也總是放下自己忙碌的行程，跟有需要的人對話。

失敗不是壞事，它能幫助我們學習謙卑。失敗的經歷重整了杜圖主教對於事工的看法，遠離驕傲和計畫。失敗的當頭棒喝，讓我們可以有機會重新思考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家庭和上帝之間的關係，讓我們有機會將眼目重新聚焦於上帝。我們的生活中絕對充斥著成功與失敗、光明與黑暗的交織，失敗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不全然是壞事，即便我們不喜歡它，卻能使我們保持謙卑、懂得聆聽。

不過對於許多人來說，失敗的確仍然是不舒服，有悔恨、痛苦和羞恥感，這造成人與人、人與上帝之間的鴻溝，我們怕被嘲笑、有偶像包袱，跟人劃清界線，好讓別人看不到丟臉的那一部分；我們也以為自己失敗會引來上帝的厭棄。但是失敗其實是一道橋樑，跨越那由我們的驕傲和自以為是所產生的坑洞，當我們只看重自己的計畫、欣賞自己的能力、陶醉於自己完成的事，我們便限制了上帝的行動範圍，這會讓我們產生錯覺，一切只要靠自己就可以，那無形中就等同於我們不需要上帝的心態，或是上帝是我們可以操控的力量，這是自我的膨脹，無法留空間給上帝。因此失敗對我們而言是一種祝福，讓我們知道自己需要倚靠上帝，知道如何活出美善的生命，察覺到上帝在我們生命中的作為，也讓我們了解其他人在我們生命中的貢獻，我們成功、表現出色，從來不是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上帝、是周圍的人幫助了我們。失敗讓我們可以反省自己的過錯，而不是將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都是別人的問題」、「我是受逼迫」的心態，有些時候，我們真的會被別人錯誤對待，但也有些時候，是我們不願意反省自己的問題，因為我們總認為自己是最正直的好人，不應該會遭遇到失敗。

失敗讓我們可以與上帝有更深刻的相遇，我們都熟悉《出埃及記》裡的故事，當摩西是高高在上的埃及王子，他並沒有見到上帝的顯現，當他第一次遇見上帝，是在他最潦倒，被視為殺人兇手、逃離埃及的時候，被人嘲笑和鄙視，上帝此刻顯現，呼召他，他是個逃犯、身無分文，但就在這時，摩西看見燃燒卻沒有燒燬的荊棘。或許我們可能也是這樣，只有到了束手無策、走投無路，才能發現上帝是我們唯一安全的保障，當我們明白無法再倚賴自己手中的資源，便會容許上帝有工作的空間。（p.114）當我們看不見自己的時候，才會驚訝地發現上帝就陪伴在我們身邊。某些時候，失敗打倒我們，我們才不會一直沈浸在自我美好的虛幻泡泡裡面，讓我們懂得會去思考、恢復理智、尋求上帝。

不過，失敗不一定都是偽裝咒詛的祝福，當愛、信心和努力不能維繫兩人的關係，失敗的婚姻就會是一個毀滅性的結果，當教訓、勸導和懲罰都無法控制一個任性的小孩，結果可能是一個被毀的生命。（p.115）我想杜圖主教指的是，如果一個人不願意正視失敗、不願意從失敗當中重新學習，那這樣的失敗就只是失敗。當然，從失敗而來的禮物也不一定立即出現。失敗不僅是個人的失敗，也有世界的失敗，像是專制的政權、駭人聽聞的屠殺， 整個世界仍然沈浸在失敗裡面，我們無法阻止這些壞事發生，至今未必能夠完全學會失敗的功課，我們在失敗中只能不斷讓自己有所學習，至少我們能夠慢慢進步，讓失敗減少、為不公義之事發聲。雖然失敗會帶來痛苦，但不會讓我們絕望，只要還剩一口氣，我們就不會算是徹底的失敗，有一句葡萄牙的諺語：「上帝在彎曲的線上寫上整齊的字。」就在告訴我們，不論失敗如何打擊我們，要相信上帝仍然在工作，成功不在於我們，而是我們在失敗中仍然相信、看見上帝的同在與掌權。

因為沒有一條線能夠比耶穌基督的生命更曲折，以人的角度來看，耶穌的工作很失敗，傳福音傳到被釘十字架、門徒全部跑光。祂的失敗正代表基督信仰神學的核心，失敗的基督、失敗的神學、失敗的信仰，十字架充滿血淋淋和殘酷的失敗，但是上帝藉著耶穌在其中彰顯奇妙的愛與憐憫，祂為愛寫下完滿的樂章。當耶穌在十字架上大喊：「我的上帝，你為何離棄我？」（馬太福音二十七章46節），這句話同樣是我們在面對內心的失望時會說出的話，不過，耶穌又接著說出充滿信心的話：「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的手裡。」（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6節），在經歷失敗後，我們會意識到自己需要上帝。

人生充滿大大小小的失敗，那些挫敗的經驗、失誤的悔恨、羞愧罪咎感，可能都會在我們的身體或內心，甚至是精神留下傷痕，我們以為自己無法得到醫治，想要逃避上帝。「我們花太多時間絕望地望著那被關上的門，而沒有留意到盼望為我們開了一扇窗。」（p.119），上帝未曾離棄我們，上帝不會拒絕我們，我們的失敗會讓我們好好地重新去認識上帝，上帝並不會為我們打分數，我們用來衡量成敗的標準不是上帝的標準。事實上，成敗通常就是我們傲慢的證據，不管我們看自己是成功還是失敗，這都代表我們沒有以正確的眼光看待上帝的作為，否定上帝在我們身上的美善，成敗不在於數字、好壞不在於行為，我們需要時刻提醒自己活在上帝的愛、恩典與美善中。

只要我們願意選擇美善，最終會通往正確的路，造成正確的事，任何人都可以選擇美善，所有人都可以放下成敗得失的評分紙，以及那伴隨著這評分系統所帶來的壓力和焦慮。沒有人能看見永恆，沒有人能清楚知道那最終的狀況，但當我們選擇美善，就可以肯定，在一切終結時，那個結果是對的。（p.122），美善的選擇給予我們平安，但是這需要降服，並不是不用付出代價，要活出降服的生命，就需要努力，但是活出降服生命的人可以相信，沒有任何努力會被白費，雖然好的結果未必在我們有生之年能夠看見，但最後總會有美好的結果。上帝的愛向我們伸手。

杜圖主教邀請我們安靜，聆聽上帝對我們內心說話：

失敗和羞恥讓你閉起眼睛，

所以你看不見我。

苦惱和痛苦與你的聲音一起尖叫，

你聽不見我的聲音。

罪疚使你轉了方向，

而你以為我離開了。

但一直以來，我都在這裡，

在你為我流下孤單的淚的這裡，

在你以為你不想我在的這裡。

我在。

「為什麼離棄我？」

我從亙古到永遠都聽見這樣的呼喊。

孩子，我在這裡。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當你轉離正確的事，我為你哭泣，

當你背向一切美善的事，

我為你哭泣。

我看見你手所造成的傷害。

我的手牽著你的手。

我的手牽著你正在傷害的那個人的手。

就是現在，

這一刻，

我站在你們兩個人的中間，而你們都看不見我。

我一隻手牽著我所愛的孩子的手，

我那被苦難蒙蔽雙眼的親愛的孩子；

我另一隻手牽著我所愛的孩子的手，

我那因殘暴和羞恥而藏著自己的親愛的孩子。

但我在這裡，

在你們兩人的旁邊，

在你們中間，也環繞著你們。

我在。

初鹿教會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