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太福音十四13-21 在限制裡發現恩典

前言

今天我們在撒母耳記的敘事中按下暫停鍵，要一起看福音書。藉著基督的行動，體會五餅二魚的意義。

人的眼中只有限制

耶穌在施洗約翰殉道之後，暫時退到荒煙漫草的地方，當時有許多人聽聞耶穌所行的事蹟，於是跟隨祂。這些人之中，有些人被耶穌講道感動、有些人則是帶著各自的匱乏：生活中無法跨越的病痛和貧窮；生命裡無法解決的障礙，憂鬱或沮喪，獨自承受掙扎和痛苦，對未來沒有任何盼望，而耶穌傳講福音的對象仍是猶太人，也就是說，這些人全都是所謂的「上帝子民」。敘事吸引我們注意到即使擁有上帝子民的身份，如果沒有深刻意識到恩典，或經驗（遇見）上帝，那麼一樣活在缺乏裡。不過，敘事提供一幅圖像，耶穌站在缺乏的人中間。祂流露憐憫之心並行出醫治，醫好病痛、安慰人心，耶穌的行動非常豐富，順勢揭示罪引起的缺乏和失敗，就是只看見限制。

人的眼裡只有限制，跟在耶穌身邊的門徒們，理應明白老師的教導，甚至親眼見過祂打破限制和規則，卻仍舊在限制中茫然無知。當耶穌為缺乏的人宣講天國的福音，甚至讓生病的人痊癒，門徒們在一旁不是感動，而是只注意時間到了，「老師，時間太晚了啦！這裡又偏僻，該下課讓群眾回家張羅晚餐。」門徒們人在現場，卻無視恩典的臨在，他們在乎的是限制，「偏僻」、「肚子餓」、「沒有食物」。他們用人的方式解決人的限制，聚會喊停、要眾人回家，是最快的辦法。這樣不用煮愛餐，何況他們的經濟能力也沒辦法買到所有人都吃飽的食材及份量，更別提當下完全不可能處理這麼棘手的問題。

耶穌似乎明白他們的想法，刻意提出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挑戰他們對於恩典的想像，要他們設法安排所有人的晚餐，門徒們聽到這項不合理的要求，臉都綠了。這哪有辦法做到？他們顫顫巍巍地向耶穌表示，最多只能拿出五塊餅、兩條魚。若是照約翰福音的記載，這還是一位在場的孩子無私拿出來分享的。門徒們對於信仰的想像極度貧乏，只看見眼前的困難與限制，忘記上帝的力量，豐富及盼望，能使人脫離缺乏。

缺乏引起的危機

危急總是從「缺乏」引起，而且時常把重點放在「缺乏」本身，而不是聚焦於恩典，內心焦慮油然而生，不再有信任、還會怪東怪西、埋怨上帝和環境、不會為別人設想及想佔有各種資源。以色列人在曠野漂流時，最常與上帝產生衝突的問題，就是「吃飯」，路上的食物、飲水短缺，導致他們焦慮、沒有信心，責怪摩西與埋怨上帝。他們寧願回頭做奴隸，也不願在外頭受苦，即便上帝賜予他們足夠的嗎哪，他們仍舊有貪慾（民數記十一），想要多拿一些。「缺乏」就是只看見自己的有限，忘記了上帝豐富的供應，更正確來說，是不相信上帝的恩典足夠。「缺乏」是一種生命的試探，考驗我們對於上帝的信心。換個角度來想，我們根本不需要說自己多有信心、多愛上帝，只要看自己在缺乏中是如何展現信仰就好。因為缺乏會暴露我們的人性：憤怒、驚恐和懷疑。在一無所缺時，絕對都能表現敬虔的信仰，但是缺乏時，所有缺點都能一覽無遺。以有限的眼光在看上帝國，即便擁有恩典，仍會以為不夠而想要夠多。

教會的危機，有時不是缺乏，而是過於豐富，不再是肚子餓，而是吃太飽，白白糟蹋了恩典。敘事提醒我們，恩典絕對是超過我們所求所想：「他們都吃，並且吃飽了。門徒把剩下的碎屑收拾起來，裝滿了十二個籃子。」（v.20）恩典過剩卻不知道怎麼處理，結果可能是全部丟到垃圾桶。曾經參加過一個國高、中生營會，午餐準備得很豐盛，尤其還有炸雞腿，但是青年不知道是矜持？還是想保持身材？或是怕臉上會長痘痘，每桌雞腿都有剩下，結果是輔導自己經歷五餅二魚的神蹟，一直吃雞腿都沒有減少，反而更多，因為大家都不吃，最後只好當成廚餘，好浪費啊！即便擁有恩典，也不會珍惜。敘事吸引我們注意到在缺乏裡看見恩典，並且在經歷恩典之後，能有一個轉變，在自己的有限裡辨認出基督的同在。

基督的行動幫助我們走出缺乏

耶穌吩咐門徒們將這五塊餅、二條魚交給祂，又吩咐所有人席地而坐，似乎能從經文聽見群眾彼此交談的吵雜聲，卻是我們需要屏氣凝神、望著基督的時刻。在缺乏時，我們會受到各種干擾，肚子餓了無法思考、旁人的建議及批評、小孩的哭鬧和奔跑遊戲，每一項都使我們分心，無法仰望基督的作為，注意基督即將展示的恩典。神蹟是在「缺乏」中展開，耶穌站在缺乏的人當中，疾病、窮困和飢餓，缺乏的經驗變成了彰顯豐富的時刻。敘事邀起我們在缺乏時將頭抬起來，注視基督的行動。耶穌拿起餅，望著天祝謝，這是訓練我們的想像力，明白每一件事都與上帝有關係，每一件事也需要有上帝的行動在其中，才能合上帝心意，意即將缺乏擺在上帝面前，並不是靠我們的想法或行為，好使其豐富，而是願意放下自己對於缺乏的憤恨或是貪念、交出自己的焦慮，讓上帝掌權。

耶穌拿餅祝謝的動作，是邀請我們仔細聆聽，在煩亂、忙碌的步調裡，停下手邊的事，專注聽福音、觀看上帝如何工作。即便我們仍有懷疑，看不懂祂的作為，但是我們能做的是預備心期待祂的恩典臨在。基督說的話，提醒我們堅定相信上帝對每一個抗拒福音的靈魂，或著灰心的事奉者，祂所行的仍未結束，缺乏將有恩典充滿。而專注聆聽需要主動、改變姿勢，也就是說，想要聽清楚，移動身軀向前坐好（不翹腳、不打瞌睡）、過濾雜訊，都能幫助我們接受福音。基督舉起餅、將它撕開，邀請我們與祂一起吃飯，失敗被接納，飽足取代飢餓。被擘開成兩半的餅，代表上帝正是在破碎中顯出能力，當一個人願意破碎自己，就能經歷上帝的轉化。如果一個愛操煩、會記仇、自私的人，願意破碎自己，是放下焦慮、仇恨，懂得給予，期待上帝的拯救，成為一個新造的人。

「缺乏」是預備經歷恩典，而「擘開」正是遇見上帝，體會祂憐憫的時刻，我們的缺乏被擘開，有限的眼光、自私的貪婪，都立刻轉化為豐富，代表我們的偽裝會被撕開，不再以表面或謊言站在上帝面前，而是以真實的自我，與上帝相遇。換句話說，我們不用以最好的一面來找基督，而是帶著缺乏來和基督說話，無限的愛和饒恕、堅定的信心和喜樂。「缺乏」是一個機會，不僅見證基督的恩典，也是分享恩典的時刻，我們接到了基督擘開的餅，學習基督的方式，繼續將餅擘開，並傳遞給下一個人，不會越來越少，只剩下一半，反而在分享恩典時，會發現餅變成了兩倍。

在限制裡發現恩典

基督不會因為我們的「缺乏」來衡量我們的價值，祂不會說：「五塊餅、兩條魚？你們能夠給我的，只有這樣？」不管拿出什麼，祂都接受，並讓我們體會上帝的恩典。「五餅二魚」代表人的缺乏被上帝的慷慨轉化，恩典總是在缺乏裡得以展現。上帝藉著在基督裡給予沮喪的子民超過他們所需要的，上帝的力量使我們能有勇氣跨越限制及困難。所有「缺乏」在耶穌手裡，都變成「足夠並且有餘」。每次帶著缺乏到上帝面前，都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重新記起上帝的拯救，如果只有缺乏的記憶，我們的心態會是無止盡的失落、絕望。敘事幫助我們想起在缺乏中，一切恩典夠用，我們的心中就會長存盼望，上帝的信實會幫助我們脫離貧乏，體會上帝的豐盛。主禱文的第一個祈求，是為了我們真正的需要，「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馬太福音六11）上帝每日與我們同在，供應我們的需要，消除因靈魂裡的飢餓而引起的憂慮，不要忘記，福音書裡的耶穌時常與缺乏的人一起吃飯。這次營會有個現象很有趣，孩子五分鐘就問一次：「什麼時候吃飯？」不止表達單純的需要，也是讓我們有機會在吃飯時，重現「五餅二魚」的場景，不是越來越多、造成浪費，而是我們享受在基督的團契裡，彼此款待，在缺乏裡一起分享上帝的恩典。

這週被各種「缺乏」影響，各種焦慮爆炸，擔心颱風、營會流程和時間不夠用（預備講章、週報）。以前某次辦營會也是各種焦慮襲來，那次的煩惱是空間不足，卻有位同工安慰了我，一直記得她的一句話：「空間有限沒錯，但是想像力無限。」我們時常活在「有限」裡面，暫時看不見上帝的恩典，想像力不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或白日夢，而是能去發現上帝預備的恩典。這次夏令營也有許多的缺乏和限制，同工人手不足、經驗不夠，特別是計畫時常趕不上變化。原本預計讓小朋友上午寫功課，結果他們要不是沒帶作業、就是已經完成，被迫更動行程，考驗著同工的臨機應變、臨場反應。就好像門徒們一樣，原本預計的事工應該要結束了，結果拖到晚餐時間，不僅如此，耶穌還要求提供餐點。耶穌選中我們服事，不是因為我們很厲害，是要擴張我們對恩典的想像，正因為如此，學習倚靠上帝、調整心態，就能在有限裡發現豐富的賞賜。

結論

在焦慮中交託，在有限裡發現恩典，其實並不簡單，我們總是需要不斷被提醒。然而五餅二魚的故事，不是停留在過去（昨日），是現在（今日）仍然在書寫、傳頌與體會，幫助我們相信將來（明日）的盼望，敘事提醒我們，上帝是昔在、今在、永在的上帝。五餅二魚的故事，過去聽、現在又聽、將來還會繼續再聽，不斷提醒我們，上帝藉著基督為我們在「缺乏」中預備豐盛的恩典。

2023夏令營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