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善的力量》第四章 選擇的自由

在第四章開始，杜圖主教在談選擇之前，他用了許多力氣在重述一件沈重的歷史事件，那是真實發生在南非的故事，我們絕對想不到，當我們想努力改變世界，並且往更好的地方前進時，會有人以極端的手段阻擋一切。黑人領袖之一的曼尼遭受一位白人華魯士槍殺身亡。這位反共產黨的狂熱白人認為曼尼的死會引發無法收拾的災難，

如果我們稍微了解南非的歷史，會聽過「曼德拉」這個名字，他對南非脫離種族藩籬之路有很大的貢獻，同時也是曼尼的朋友，曾經擔任過總統，他的演說讓國家避免了一場混亂。

「今天晚上，我由衷地向每一位南非人民說話，向每一位黑人及白人說話。有一個充滿偏見和仇恨的白人來到我們國家，行了一件極度敗壞的事，讓我們全國現在都站在災難邊緣。另一個南非白人女士，卻冒著自己生命的危險，讓我們知道這位兇手是誰，讓我們公義地審判他。這個殺死漢尼的冷血殺手的行徑震驚全國，甚至全世界……現在是時候了，讓所有南非人團結起來，一起對抗那些想要毀滅漢尼一生所致力爭取的東西。無論哪個陣營的人，我們都不能讓他們毀掉漢尼為我們所有人爭取的自由。」

曼德拉聽聞好友身亡，他可以有許多選擇，當他看到這些白人持續傷害他的同胞，他完全可以發動戰爭，可以用憤怒的報仇來回應，但是他卻保有和平的勇氣，放棄報復的即時滿足，以美善澆熄血腥和暴戾的火焰。而在台灣剛好就有一則不起眼的新聞，同樣選擇了美善，國際知名的台灣原住民藝術家優席夫，他的作品在未取得授權的情況下，被擅自從網路下載後，被貼在基隆市原住民文化會館。優席夫本來很生氣，他嘔心瀝血創造出來的圖像，被輕易盜用，而且是公部門的疏失，他理當可以選擇獲得賠償，卻選擇將自己的作品製作成複製畫之後，贈送給原本竊取他作品的單位，他想用這樣的行動，喚起大家對智慧財產權的尊重，更讓藝術家們可以更勇敢地為權益發聲，更重要的是讓大家看見藝術的價值，這對我來說，就是通往美善的道路。

當然，我們個人的選擇不會像曼德拉或優席夫的選擇一樣，影響整個國家或歷史的發展，美善的選擇不是「對與錯、好與壞」的選擇，美善的選擇不是做對的事而已，美善的選擇帶我們看見良善的價值、捨棄報復的道路，美善的選擇告訴我們生命有更高的意義和展現，而我們每個人的選擇絕對都有影響力，可能是你的家庭、教會、學校或社區。選擇是上帝給予我們的絕對自由。就舊約《創世紀》開頭的故事來看，「選擇的自由」是上帝在創造我們時所賜的禮物，上帝讓人自由地活在伊甸園，同時也有一個限制，只要亞當和夏娃願意尊重上帝的命令，一切都會安好，而這自由是真正有意義的自由，因為他們也會有違抗上帝命令的可能性，化為蛇的魔鬼濫用了自由的意義，引誘人類的始祖因為不順服而被逐出伊甸園，覺醒的智慧和選擇的能力，無法留在園裡。

我們的自由會帶來祝福與詛咒；自由是一份禮物，但我們的每個選擇都會有其後果。當我們因著別人的選擇深受其害，「為什麼？」總是我們內心大聲吶喊的問題，當我們看見由人類造成的環境破壞、人間煉獄，「為麼上帝會讓這些事情發生？」成為我們心中的疑惑，我們每日只要花一些時間，看看新聞報導，看見的可能就是恐怖份子襲擊過後的斷垣殘壁、受到酒醉司機無情輾撞的無辜路人、因戰爭挨餓的瘦弱兒童，或是被虐待、被蹂躪者的臉孔，這個世界充滿了選擇惡意之後，留下來無法抹去的痕跡。我們充滿悲傷及憤怒地問道：「為什麼？」上帝怎麼會容許這些事情發生？一位不會干擾我們自由的上帝。

上帝完全尊重我們的自由，祂不會阻擋我們選擇自己的道路，而杜圖主教用了一個我非常喜歡的比喻：「上帝寧可讓我們自由地進到地獄，也不要勉強我們進天堂。」因為即便上帝差派使者來挑戰我們，仍有可能因為我們自己太想行惡而無視他們，然而即使我們一心行惡，上帝仍會如呼吸般與我們親近。祂愛我們，想要我們回轉，但是祂不願意以控制我們自主的方式來改變我們的心意。（讓我突然想到電影《王牌天神》中的劇情。）

上帝對人類自主的尊重很難抽象地理解，但是我們大概可以從耶穌透過浪子的比喻來掌握上帝的心意，這段經文出現在路加福音十五章，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故事，用來比喻表達上帝對我們的自由的看法，故事並不複雜，且在簡單的敘事中，我們可以看到上帝的饒恕有多廣闊，祂的愛有多麽深，以及祂有等待的恩典。養育孩子的過程中，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跟上帝在面對我們的選擇時自限能力的情況有點相似。比喻中的父親，日復一日地坐著等待，那種無助，某個程度上也像上帝不願意做什麼來干預我們的自由一樣。上帝將自己的能力自我限制，上帝是全能的，但是這種能力並不是一揮手就讓所有東西恢復原狀，在基督教的神學裡，上帝透過完全的放下，來行使自己的權力。上帝的能力就是等待的能力，那種等待浪子回頭的能力，那種能力驅使祂尋找迷失的羊，那種能力讓祂獻上自己為祭品，願意自我犧牲。

上帝給予我們自由，並不是要將我們留在混亂之中掙扎求生存、自己面對自己的選擇。路加福音的比喻中提到牧羊人，讓我們知道上帝尊重我們自行決定的同時，也會尋找我們。聖經文學中有許多呼籲人回轉向上帝的先知，他們的角色彷彿尋找走失的羊的牧羊人。今天社會裡也有些人和組織做著類似的事情。呼籲我們關注環境、人權等問題，他們都像先知，帶著先知的功能和聲音，先知的角色不是預告滅亡，而是呼召我們回到一個更好的生活，他們的使命是要將我們召回完全、活出美善，但仍是我們的決定和選擇。當我們每次行出美善，就是讓人類世界朝著美善前進。

杜圖主教問了一個，同樣是我們心中疑惑的問題：「我們可以怎樣學習行善？」這絕對不是我們想像中那種「做好事、積功德」的行為而已，而是一種「勇敢的信念」，杜圖提到在種族隔離期間，南非的殉道者有一種信念令他們能勇敢面對死亡和名譽被毀，這些人忍受著不人道的虐待，甚至為此失去生命，但是他們都相信自由即將來到，他們相信自己的生命和死亡能對追求自由有所貢獻，即便他們離世時跟笨不知道有人會歌頌他們的勇氣，但他們無所畏懼。（p.74）選擇那容易的錯路，或許可以拯救自己的身體，卻會殺掉自己的靈魂。生命並不是只有呼吸和心跳。當我們明白生命不只是關乎我們所關心的事情和自己的舒適，我們便能窺見真正喜樂的源頭。（p.75）

杜圖提到自己和女兒默福的職分，作為牧者，他們其中一個角色就是生命意義的助產士，幫助人去辨識他們所面對的挑戰、受苦和喜樂中的意義；幫助人明白自己過往的經驗如何在生命中堆砌成一幅美麗的馬賽克畫。基督信仰的邏輯就是生命不只是關乎自己。人生的目標並不是要讓自己每一刻都得到最大的個人滿足；人生的目標就是要突破自己那細小、狹隘的個人關懷、渴求和擔憂。當我們學習去選擇美善（慷慨、款待、尊重和喜悅），我們就擁有真正自由的鑰匙。而我們需要祈禱的習慣，杜圖主教說：「我的禱告成為支撐我度過那黑暗的歷史的杖。禱告裡，我經歷挑戰和責備；禱告裡，我也經歷安慰。」（p.78）

杜圖主教邀請我們安靜，聆聽上帝對我們內心說話：

我聽見了你在天堂門外那瘋狂的叩門聲。

地獄裡的暴怒正在你腳跟下燃燒著。

你所有恐懼和渴望都在黑暗裡呼叫。

你所想選擇的美善正在流逝，

那些錯誤的做法卻近在咫尺。

親愛的，我沒有藏身在天堂裡，

我是藏身在你的心裡面。

我不會跟你內心喧鬧的渴望鬥嗓子。

我不會熄滅你那些計謀的鏗鏗鏘鏘。

如果我叫得比惡魔的聲音大，你會聽我嗎？

如果我大聲呼叫，你會認得我的聲音嗎？

不，孩子，要聽我的微聲。

你有自由去作那個決定。

你有自由離開那陣旋風。

你有自由去尋找平靜。

不要與謊言作伴，

它們是監獄，

你在那監獄裡會不斷被自己的聲音虐待。

你所行的暴行會在自己周圍建起憤怒和疏離的牆。

每個殘忍的決定就像草叢中的荊棘，會遮蔽你的美。

每個美善的幫忙和每句真誠的話，

就是讓你自由的鑰匙。

我沒有藏身在天堂裡。

我沒有合起雙眼或閉起雙耳。

我看見那位在哭泣的母親。

在她緩緩的熱淚流下之時，我扶持她。

她那流浪的兒子也是我的孩子。

雖然我們已經指教他何為善，

但我們一起觀看他所選擇去做的每一件壞事，

我與那絕望的父親一同等待。

我們看著他女兒在青少年期的暴風情緒。

「忍耐吧。」他聽見我的微聲，

「她會回來，她很愛你。」

「她不知道如何活出本來的自己，

也不知道將要活出怎樣的自己。」

孩子，我聽見你在嘆息，在飲泣。

我看見你垂頭喪氣，

屢試，卻屢敗，你所做的對的事彷彿都變成錯的。

我寶貝的孩子，

你只需要對我所召你去做的事負責任。

只需要忠於我為你設置的任務。

你成功與否，我都不介意。

活出你聽見我對你所說的話。

活出你從我那裡學習到的真理。

那樣，路變成怎麼樣都不要緊。

你所活出的美善會使你得自由。